图片来源：度哥
2023年11月摄于广州车展
2020年，那个站在风口浪尖的蔚来，率先推出了车电分离的电池服务商业模式，即BaaS模式，试图以“新玩法”搅动市场。如今，近4年时间过去，蔚来BaaS模式的弊端与不足愈发暴露，成百上千的车主正走在艰难的维权之路上。
“利用购车立减、租金降价、卖车更保值等话术诱导我们购买，实际上买断电池也能享受所有换电服务，我们不仅支付了高额租金，卖车时估价普遍还要比买断电池车辆低10%左右，与当初宣传时完全不一致。”
“说租金会随着电池成本下降而降价，置换时官方二手车会兜底，从而诱导我们选择BaaS模式。但实际是电池费用并没有下降，跟买断电池权益没什么差别，官方二手车也不收，没有合理退出机制，这就是‘’割韭菜’！”
“还有一个恶心的事，蔚来BaaS方案车主额外还要交80元/月的电池保障费，而我们买车险的时候已经包含了电池的保障费，这疑似双重收费？反馈到客服和打400电话，他们都置之不理。”
这些愤慨的言论均出自蔚来BaaS方案车主之口，在与《车圈能见度》的交流过程中，他们均认为，目前国内运营的BaaS模式缺乏公平，在宣传上存在误导性表述，未全面如实披露该模式的弊端和对车主的不利影响。
而有上述困扰的蔚来车主不在少数，《车圈能见度》所加入的两个维权群人数就分别达到了500人和298人。在“315”即将到来之际，车主们希望蔚来官方能够给个说法，不要辜负他们当初的热爱与信任，我们也咨询了相关律师，为消费者保护合法利益提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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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车主后悔选装
蔚来汽车一直是一家以提供全方位、高品质服务著称的汽车公司，拥有众多“死心塌地”的车主，因而其遭到集体投诉的情况并不多见。
这一次，“罪魁祸首”在于BaaS。据了解，BaaS是蔚来在2020年8月推出的车电分离电池服务商业模式。当时的官方宣传信息显示，BaaS提供了车电分离、电池租用、可充可换可升级的全面服务，是技术与商业模式的突破式创新。
选择BaaS模式购买蔚来汽车的用户，在购车时不需购买电池包。BaaS用户可根据实际使用需求，选择租用不同容量的电池包，按月支付服务费。
拿70kWh的电池包举例，用户在购车时可以直接减少支付7万元的车价，只需要每月支付服务费980元，非服务无忧用户另须支付每月80元电池保障费用。
也就是说，选择BaaS模式购买蔚来全系车型，车辆售价将减少7万元。这无疑大大降低了蔚来汽车的购车门槛，另外还没有电池衰减的烦恼，听上去确实是一个既价美又保值的选择。
因此，在BaaS模式推出后，大幅带动了蔚来汽车销量的持续攀升，当年11月的订单中，BaaS模式购车占比已达到35%，第二年7月份选装率更是超过了60%。凭借BaaS服务，蔚来还成功入选《财富》杂志2020年改变世界的100家公司榜单，成为榜单中唯一的汽车企业。
然而，近4年时间过去，蔚来的BaaS模式的弊端也逐渐显露，众多车主开始后悔当初的选装决定。
“我是2021年4月1日提车的，当初蔚来的销售极力推荐BaaS模式，说BaaS模式会降价，二手车BaaS也更保值，结果都是忽悠人的。”一位来自浙江的蔚来BaaS车主高先生向《车圈能见度》吐槽道：“蔚来虚假宣传租用电池BaaS的好处，结果买断电池和租用电池权益一样，除此之外租用电池还要承受高昂的租金和双重的费用。”
另一位来自北京的车主也向《车圈能见度》反映，蔚来销售涉嫌虚假宣传，以租赁代替买断电池，结果要永久租赁，无法取消；销售说后续会降价，但3年多了也没有任何降价；车辆整车购买了保险，保险公司没有车电分离的保险，但如果不选择蔚来的‘服务无忧’，则电池额外每个月收80元保障费。”
根据这些车主提供的信息，如今因为选用BaaS方案而受到“伤害”并站出来维权的蔚来车主已经达到数百人。早在去年底，200名蔚来BaaS车主还向蔚来方面提交了联名信，希望官方能够采取相关措施补救。
即便如此，他们的预期普遍消极。“一直以来蔚来都在推诿，以合同说事，完全不提宣传与实际情况不符的问题。直到我们发了联名信，态度才发生了一些转变，现在说想要调整，但是对于一个三年都没有变化的政策，我们普遍认为并不会有太大的调整。”江苏某陈姓车主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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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外政策存差异
综合维权车主们的观点，目前问题主要集中在蔚来在国内运营的BaaS方案缺乏公平、在宣传上存在误导性表述、短期内无法置换、得不到合理解释上。
缺乏公平主要体现在国内外的BaaS运营模式存在区别。在国内，2020年8月20日蔚来上线BaaS电池租用服务。用户采用BaaS方案购车，车价减7万元，每月支付1060元（含80元电池保障）。随后于2020年11月6日上线100度电池包，并开启100度电池包的BaaS方案购车，车价减12.8万，每月支付1560元（含80元电池保障）。
但在国外，2021年9月28日蔚来在挪威发布ES8，同样提供了BaaS方案选择。75度电池包减9万挪威克朗，每月支付1399挪威克朗；100度电池包减16万挪威克朗，每月支付1999挪威克朗。后续蔚来在其他欧洲国家也陆续销售汽车，并提供BaaS方案选择。
车主们指出，虽然蔚来在国内外的汽车销售中均提供买断电池或BaaS方案购车的选择，但蔚来官网在其欧洲五国购车页面均明确注明仅有BaaS方案才能进行换电，国内并没有，因此不合理。
在宣传上存在误导性表述则表现在：蔚来官方主页将BaaS定义为电池租用服务，通过车电分离和可充、可换、可升级的电池技术，为用户带来全新用车体验的购车方式。车主通过向蔚来关联方租赁电池，可以享受诸多好处。
包括补能更便捷，拥有免费换电权益；电池更无忧，BaaS用户无需承担电池衰减成本，车辆更保值；BaaS用户将可以轻松实现电池升级，并持续享受电池技术迭代带来的红利；生命周期可持续，通过换电模式实现电池统一管理，有效延长电池寿命等。
总结下来就是，选BaaS门槛更低、随需随换、不断升级、交易保值、性能无忧、保养实时、同级更强、成本下探、补能点多。
但是，车主们选择了BaaS方案购车后却陆续发现，除了门槛更低、购车立减以外，两种购车方案在用车权益上没什么差别（都可以换电、都可以临时或永久升级但不能降级、都拥有相同次数免费换电权益等等）。
同时，这样的方案设计直接影响了BaaS车主在二级市场上的置换。原因在于，相比于买断方案车辆，BaaS方案车辆需要无限期支付租赁服务费，导致其在二手市场上折价高，二手车商普遍不接受这种方案的车辆。
于是产生了一个完全意料之外的结果，车主基于车辆保值灵活置换的宣传选择了BaaS方案，却在短期无法进行置换，被迫长期持有车辆并需向蔚来持续支付不菲的租赁服务费，BaaS方案反而成了最不保值最不灵活的方案。
而截至目前，蔚来方面尚未就维权车主们的“控诉”给出官方回应和相应的调整措施。这让他们感受到了热爱被消磨，并开始自我反思：为什么当初要选择一个将自己置于不利境地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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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急等待新政策
据多位蔚来BaaS方案维权车主反馈，在蔚来国内现有购车方案的选择中，BaaS方案不适合绝大部分车主，并且蔚来涉嫌欺骗和误导消费者，没有向车主尽到基本的提示和告知义务（包括选择BaaS方案车主的比例、与买断方案权益无差异、二级市场保值率低、转买断的成本、长期持有的实际成本等），涉嫌违反广告法和消费者权益保护法。
因此，他们期盼，蔚来能够尽快解决BaaS政策的不公平，不要找各种理由和说辞搪塞反馈问题的BaaS方案车主，并且希望蔚来能够采取补救措施。
包括但不限于：统一全球BaaS与买断电池的运营政策；在销售时明确告知国内外BaaS 运营政策差异以及BaaS方案利弊；公布每年和每月BaaS用户与买断用户占比；施行与买断方案的差异化政策，增加 BaaS 用户新车及二手车免费换电权益；取消BaaS月租费用中的信息技术服务费及保障费；BaaS转买断时已付租金可以抵扣电池款项；补贴已经转买断的BaaS用户；允许BaaS用户自由租用标准续航或长续航电池包；向BaaS方案车主公开道歉。
200名车主在联名信中写道：“我们理解蔚来在换电这条路上的探索是摸着石头过河，也理解可能存在的维持销量等特殊考量，但是要部分车主来承担这些结果是不合适，也是不合理的。”
对此，《车圈能见度》也咨询了相关律师。律师们普遍认为，关于蔚来是否涉嫌违反广告法和消费者权益保护法，要根据相关的证据材料以及广告法和消费者保护法律的具体条款来判定。
在北京浩天（南京）律师事务所缪广东律师看来，如果蔚来的宣传与实际情况存在较大差异，或者未充分披露BaaS方案的潜在风险，那么可能构成违反广告法的行为。同时，如果蔚来在销售过程中存在故意隐瞒信息或误导消费者的行为，也可能违反消费者权益保护法。但具体情况还需根据相关法律条文和事实来综合判断，比如当初的方案宣传册、电池Baas合同等。
联盛律师事务所主任范凯洲律师、陈宝娟律师亦认为，蔚来是否涉嫌违反广告法和消费者权益保护法，需看到具体的广告内容和合同条款才能给出结论。但仅就BaaS这种商业模式而言，本身没有问题，极有可能是一种趋势。
至于补救诉求，缪广东律师认为从消费者权益保护的角度出发，这些诉求是合理的。但是结果的合理性的前提是建立在消费者与蔚来双方权益的基础之上的，而不是单纯的保护一方利益。比如取消相关费用的诉求，这并非仅仅是法律层面的问题，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消费者与蔚来双方协商，达成新的协议。
另据《民法典》第134条规定，赔礼道歉是承担民事责任的方式之一，适用于姓名权、肖像权、名誉权、荣誉权等人格权受到侵害的情况。蔚来BaaS事件即使真的存在误导消费者的行为，那主要也属于财产领域而非人格领域，所以法律层面一般很难支持。如果蔚来方面主动道歉，则不在此列。
范凯洲律师、陈宝娟律师指出，单纯从法律角度来看，目前车主们所反映的诉求是缺少法律依据的。信息技术服务费是车主享受车企服务的对价，电池保障费是为了将电池使用过程中的风险转移给保险公司所支付的相应对价，从交易的角度来讲，这个模式是合理的。如果选择免除，看车主是否能对等接受不享受对应服务和承担对应风险。
“对现反映比较强烈的是BaaS转买断方案中无法用买断前已支付的租金抵扣买断电池款项的问题，如果类比租房也是可以理解的。当然，电池买断方案中涉及到买新电池和旧电池的区别对待的问题，目前蔚来公开的方案是买断已经在使用中的旧电池可以少付3000元服务费，此可能让车主比较反感。毕竟如果买了旧电池，车主会以购买二手物品的心态去衡量比较，会认为旧电池应该打折，此思维也可以理解。”
范凯洲律师、陈宝娟律师接着补充道：“作为蔚来来说，在销售租赁电池汽车时，应向购车者认真说明及申明租赁电池汽车与含电池售价的汽车之间的权益差异，供购车者选择。不过综合来看，蔚来没有法定情由及规定而导致向车主们道歉，但对车主们的群情激动，蔚来是否道歉，则看其处理‘舆情’的理念和方式了。”
有消息称，由于投诉与不满爆发，过两天蔚来方面将就BaaS政策进行调整，维权群的蔚来BaaS车主们都在殷切期待着新政策的到来，希望这次不会让大家失望。
作者|刘媛媛
来源|车圈能见度（CarVisibil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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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 : 315｜蔚来电池租用方案引不满：租金支付看不到“尽头”，卖车时还要打“骨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