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斯拉模式和丰田模式,谁更适应这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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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斯拉在丰田跑道上起飞”

刘永选:我认为特斯拉是丰田的延续,在丰田跑道上起飞,并且插上了数字化翅膀。特斯拉工厂产线上部署了传感器,可以收集数据,进行优化,实现自动化,接下来再重复这个循环。

 生产线成为一个学习、进化的整体,这是敏捷开发的玩法。特斯拉像开发软件一样开发工厂。汽车通过下载软件实现新功能,汽车和工厂可以持续开发,快速迭代。这就能理解为什么特斯拉进化得这么快。

 敏捷开发怎么来的?提出者明确说过,重要思想源泉就是精益生产,很多理念都受到精益生产的启发而形成。精益思想又怎么来的?来源之一是PDCA,这是沃特·阿曼德·休哈特(Walter A.Shewhart)提出来的,他的朋友兼弟子戴明进行完善和推广。

 精益思想从制造领域走向软件领域,现在又回到制造领域。从这个角度,特斯拉模式是丰田精益思想的延续,是精益思想在数字时代的绽放。也许未来工厂完全不一样,但精益思想会继续留在工厂里。我们看到,一个思想穿越不同时代,仍在发挥它的作用。 

现在经常讲人机共处、人机融合,从人机关系出发,可以发现丰田与特斯拉的不同之处:一个关注点是人,一个关注点是机。美国从建国开始,就有技术崇拜,美国企业关注点是机。日本发生过“勤劳革命”,形成偏向于利用人力资源的传统,更少依赖机器和资本。

 而且,丰田在1949年因为裁员引发工人罢工,创始人丰田喜一郎(Shoichiro Toyoda)引咎辞职,大野耐一(Taiichi Ohno)成为装配总经理,他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在不减员的情况下,提高效率并实现大规模生产,由此,精益生产方式这一创新开启。

丰田把“自动化”里的“动”字改了,造了一个字,为人+自动化,也就是人机结合。虽说是人机结合,但起主导作用的是人。技术上,丰田一直比较保守,经常让参观者感到惊讶和疑惑。

 曾有一位记者在参观时问,丰田为什么不采用像竞争者那样的机器人?丰田的回答是,机器人有许多局限性,它们无法思考,没有感觉。而作业人员了解顾客想要什么,能从顾客角度思考如何完成工作。

 现在已经不是这样。我们看到AI的持续进步,看到AI的强大。人会思考,机器也会,而且在不少事情上,它学习更敏捷,更强大。加里·哈默尔(Gary Hamel)说,丰田是会思考的系统,丰田靠的是通过人的智慧进行持续改善,而特斯拉则可以通过数字化手段加速学习,可以持续开发。

 我通过两个场景来呈现。在丰田,当生产线出问题时,每个人都可以拉线叫停,你可以说“停掉”,但不能说“停止”,因为“停止”是被动的,不反应人的主观意志和智慧。丰田这么做,是为了创造集体学习的机会,很是可敬,但这个“慢即快”的学习逻辑,在数字时代无法成立。

看看特斯拉,如果出现零部件缺失情况,系统在数十秒内就可以通知设备或工人跳过,在后面合适的地方再接入,根本不用停线。

 郝亚洲:我对丰田和特斯拉关系的理解。第一,特斯拉模式的底层是丰田的精益思想,但对标的是福特。第二,特斯拉在底层之上还架构了一层东西,那就是硅谷精神。

 特斯拉充分利用工程创新去降低成本,把电动车价格不断下探,十几二十万能买一辆高度智能化汽车,这不可想象,这也是福特当年的效应,一个全新大众消费市场崛起。

重要的是,特斯拉带来的是一场消费端的平权运动。内燃机汽车构造对用户来说是黑箱,厂商说什么就是什么,电动车就像手机,一切都可以数据化,一目了然。

我认为特斯拉在历史上的坐标是福特,他带来了一场消费革命,消费革命的出现必然是生活方式的转变。在这个层面,特斯拉被称为“特斯拉主义”也不算太过分。

 但特斯拉在生产制造环节是丰田精益思想在数字时代的绽放。准确来说,人类制造业整体都是精益思想的底层逻辑,任何制造业都离不开它。精益思想来源是什么?反对muda,这是日语,浪费的意思。按照福特模式,大规模生产流程会产生很多浪费,丰田家族认为减少浪费,价值就会提升,因此有了“持续流”和“拉动”的概念。

 从用户端开始倒逼,需要什么就用什么,用看板手段作为协调。特斯拉推崇生产超级化,其实就是超级节俭,利用最新技术应对资源短缺;超级灵活,可定制,以应对需求的波动和多样化;超级连接和开放,以产生协同价值。本质还是精益思想。

 我之所以说丰田还够不上特斯拉和福特的历史坐标,是因为丰田模式仅仅适用于生产制造场域,在公司管理上还是日本企业的传统做法。

 有一个美国作家写过一段话,“每隔三四年(汽车行业典型的研发周期)就进行一次改进,并将其整合到下一个平台上,这种想法对特斯拉来说毫无意义。”特斯拉的逻辑是“提高几个百分点的生产效率,与打造一款迅速改进、在竞争中领先更多的产品,哪个更重要呢”?

 从本质上讲,正是这种迭代的软件开发方法塑造了特斯拉文化。特斯拉没有遵循汽车行业的标准开发周期,而是迫不及待地推出改进产品。它将敏捷开发原则应用到汽车设计和制造过程中,并在这个过程中彻底改变了行业。

 刘永选:所以,我们不能断裂地看待时代。所谓突破性创新,是通过对旧事物的组合产生,而不是通过对旧事物的颠覆产生。福特定义了汽车,也定义了汽车产生方式,重构了工厂。特斯拉也在做同样事情,重新发明汽车与汽车生产方式。马斯克说,最难的不是设计出Model T,而是发现福特流水线那样的造车方式并建造胭脂河工厂。

 我想,马斯克的精神导师可能是福特。他这样评价福特,“不管发生什么事,他总能找到解决之道,他总能搞定问题,他是真的能够专注于客户的需求,即使客户自己并不知道自己的需求是什么。”

 福特生产T型车时,对生产流程进行重组,减少了每一次操作可能堆积的库存数量,这比丰田准时制早了几十年,但丰田将之发扬光大。福特还有一件事值得一提,在亚马逊雨林建“福特之城”。

他看到工业资本主义的问题,希望通过科技整合农业和工业,在工业社会重建关系紧密的社群,以推动工业人文主义。他建“福特之城”绝不仅仅是为了获取橡胶,也承载着他的社会理想。特斯拉也在做类似事情,比如可持续能源、火星移民计划。

 福特最后失败了,但他的一些东西被丰田实现了。丰田早期提出经营成功的原则之一是“农民精神”。有位专家研究了丰田20年,得出结论:丰田汽车是个农民,通用汽车是个商人。丰田沟通网络的构建源于“小镇情节”,让每个人知晓每件事。丰田建立了供应商、经销商、消费者社区,紧密合作的组织能力成为丰田竞争优势。

 福特与马斯克都是魅力型领导者,他们都有着对人类社会的关怀。特斯拉是一个超人的故事、探索的故事、创造未来的故事。而丰田的伟大之处,是尊重人性,让工厂成为一个会思考的系统,让常人做出不平常之事,它是一个常人的故事、利用的故事、持续进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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